約二十年前, 正是台灣景氣紅紅火火, 一片歌舞昇平的時後.
那時, 人人面帶笑容, 各個歡欣激奮. 那時, 不論股市/房市/夜市/..., 只要你說的出來的市集都是業績直飆而上. 那時, 隨便買幾張股票第二天就可以賺它個一兩萬元, 中午股市結束後還有免費的電影可看, 充裕的點心可吃. 失業只是個虛無的名詞, 學歷也根本不重要, 只要你點頭就有工作, 簡直是四海歡騰, 超越了貞觀之治.
在那短暫的幾年裡, 民間揮金如土的豪氣, 相信是現在30歲以下的台灣同胞無法體會的.
就在那時, 我踏進了收藏玉器的行列, 恩師為當今大年羊脂白玉的老東家和現在的顧老闆, 由於心中只有輝煌的明日, 幾萬元的和闐玉(現在要十幾萬了)稍微猶豫一下就買了, 在其店中我也見過拎著一皮箱現鈔的富豪當場買下好幾塊上等白玉, 卻說是要送給聽他演講的來賓的. 由於啟蒙教育跟對了人, 那時收藏的都是正宗和闐玉器, 沒花冤枉錢, 也見識過了所謂的"羊脂白玉". 因為恩師不賣古玉, 後來便自己大著膽子南征北討, 憑著賺錢容易的大環境和自認還不錯的認玉本領, 開始了古玩店/玉市/收藏家中的掏寶揀漏的日子, 不知覺間便累積了一堆.
我曾納悶為啥恩師自己不留幾件奇珍美玉, 隨著歲月的流逝, 才漸漸體悟到原來當您看盡奢華後, 會發覺我們只是古董文物的管家, 當我們輪迴轉世時, 它們又繼續了下一個管家的尋覓(玉緣), 對它們而言我們才是過客, 只是替下一位藏家暫時保管而已, 不是嗎? 你真正把玩看它的時間又有多少呢?
於是我從買家變成了賣家, 從商之後我發覺人生若沒當過商人或許單純平靜, 卻是極不完美的, 只有當你做了幾年的生意後你才能體會為何商家要"奸", 同時要奸得正義凜然, 你也將在買家直言甚至惡意的攻詰下學習如何忍讓和圓融, 同時安然自得. 做生意會讓你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物, 讓你更深刻的體悟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. 當你脫離了公家單位的保護傘, 打混就等於自取滅亡, 更得放下清高的形象; 此外, 既要出清存貨, 又要守住信譽和成本, 這完全不同於單純的軍公教生涯--儘管公職生涯中也充滿了爾虞我詐. 做生意多有機會面臨巨利的引誘, 要能從中砥礪自性, 忍住貪欲誠信以對.
在360行中, 我以為教師的生涯最為單純, 也最容易被幾句好話迷糊了心智, 或被幾頂高帽子衝昏了腦袋, 在單純的書香世家中長大或許幸福--只要一輩子不碰到奸徒惡人. 可惜花花世界裡不都那麼美好, 睜眼說瞎話者多的是, 為了要會看人和辨察善惡, 做個小生意是最簡易的方法, 而紅頂商人敢賺敢賠的冒險精神也正是教書匠可以參考之處.
一個從小混跡於市集的生意人不是最能察言觀色, 看透各式人物的嗎? 單純的軍公教在面臨五花八門的行銷手法時, 很容易犯下"不好意思"或"無知盲從"的錯誤, 這時市井小民的生存之道正可補己之短.
從公而商能讓您由正直而善變通, 從商而公亦能讓您由機巧而行篤敬. 原來昔日和大年在屏東珠寶展之偶遇, 並非藏玉賞玉而已, 這段緣份竟讓我見識了生命的另外一面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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